拿到堪輿圖之后,霍不疑便隨著圣上開始西巡。有了堪輿圖,此行便可順利許多,也能避免許多風險。
白天忙于事務,需得時時提防,到了深夜,霍不疑才能稍稍放松。他最喜歡的便是站在高處看著萬家燈火,他們這些人拼命廝殺也就是為了能護著這一片燈火。
文帝從霍不疑身后走來,霍不疑忙對文帝行禮。文帝擺了擺手,示意不用拘此禮節,而后與他一同站在這高處朝遠方望去。
「子晟,當年你舅父與我年少時,從未想過如今我們能成為這天下之主,我更是從未想到霍兄全族更是因為我而滿族盡滅,每每想到這個,朕都心有愧疚,是我害了他呀!」文帝面帶憂傷。
霍不疑自年少被救回后,皇帝因霍侯之故,也因不恥凌益所為,便將子晟帶到自己身邊教養。所有武功、謀略都是出自文帝之手,他也當文帝是親父般。旁人可能不知道,但是皇家人都清楚文帝對子晟的信任遠超于自己的子女。
「舅父并未全是為了陛下,他是為了國家大義,所以陛下不必為此事耿耿于懷。」子晟常常這樣安慰文帝。
文帝就是因為知道子晟從未因為此事怪罪于皇族,也未曾有過不甘。他親自教養的孩子,他最清楚不過,所以才越發疼惜他。其實他教養他時,只是希望他能一生順遂,也并未想過要他如何建功立業,每每子晟親自上戰場時,他都憂心不已,生怕出了差錯。每次子晟凱旋,他都高興得跟什麼一樣。
「但是我終究對不住霍氏一族,所以你我是無論如何要為你打理好一切。」文帝說。
霍不疑不由得皺起眉頭,每每談到這些,最終都是要轉到他成親這塊來。文帝看了看他的臉,佯裝怒道:「怎麼了,每每說到這個,都是一副要你命的表情,哪有到了你這個年紀,身邊還是孑然一人,等這次西巡之后,我定會好好給你安排一番。」
說完也不等霍不疑的回復,轉身便離開了。
霍不疑看著皇帝的背影消失不見,才又重回到之前的狀態,獨自一人站在高樓,朝著遠方望去。
不知道程四娘子在干什麼。會不會在閑暇之余也會偶爾想起他,隨即又自嘲一笑,她避他不及,怎還會想他呢!罷了,惟愿她一生平安。
這趟西行之旅,雖然做了充分安排,但也是危機四伏。霍不疑也因一時不慎,中了一箭,還未來得及處理傷勢,就聽聞手下報信說程家四娘子遇襲。
聽到這個消息,他未做思索,當下就決定前往營救。他的手下都勸他要先處理傷勢,但是他哪里等得及,耽誤的這一秒就可能讓她丟了性命,他沒辦法拿她冒險。
他帶領著軍隊一路疾馳,表面上是一臉鎮定,但是只有霍不疑自己知道他早已心急如焚。他畢竟是血肉之軀,那支箭頭貫穿入他的身體,怎會不痛,加上馬背上的不停顛簸,動一下都是劇痛。但是他全然顧不上了,只有一個念頭,一定要趕上。
一番趕路,他終于看到了前面的獵屋,但是獵屋里傳來的打斗聲,讓他一刻都不敢松懈,狂奔而去。在他看到程四娘子的時候,那把刀即將落到她身上,他立刻飛刀擊殺。幸好,真的是幸好,只要自己再耽誤一秒,后果不堪設想。他扶起她,他能覺察到自己的手在輕微地顫抖,不知道是因為身體的疼痛還是因為后怕。
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子終于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自己身邊,他此刻才是真正地安下心了。他的手下很快打掃了戰場,他看了下四周,很容易看出是有反抗的痕跡的,若非她的自救,可能真的撐不到他來。他心儀的娘子果然并非尋常女娘。
其實他也驚訝自己如今鐘情于一人,看不到她時思之念之,看到她時,他的眼睛始終跟隨著她。
這應該是她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,看著她雖然害怕但是仍舊有條不紊地處理后續。都城中都說她粗鄙不堪,不通文墨,但是又有哪家知文識理的女娘能做到像她這般,恐怕全都城也難找到一個。
他突然想,如果他跟皇帝說想要娶妻了,文帝會是怎樣驚喜的表情。想到這里,霍不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,是不是他也可以嘗試一下,如果娶的是她,事情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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