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顏混進東宮做了一個小黃門,她以為從此以后就有很多接觸師父的機會,卻沒想到從第一天給他倒了一杯茶而已,后面好幾天就再也沒機會見到他。
東宮里的人見她長相清秀,穿著太監服更顯年紀小,有好幾個宮女都跟她親近起來,每天「小顏子」、「小顏子」地叫她,賞下來的糕點也會分幾塊給她吃。
她在流螢閣朝夕相處的就只有她的師父,第一次遇到這麼多同伴,覺得這在閣主口中可怕的皇宮倒是比流螢閣要好得多,便也漸漸跟東宮的其他宮人們打成一片。
當然她跟他們交好,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打聽她的師父的消息。
對朝顏最熱情的是一個叫阿碧的圓臉小宮女,也是她最喜歡塞各種好吃的給朝顏。
每次她都看著朝顏的臉嘆氣:「小顏子,你說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就來做了個小黃門呢?可惜了。」
她只能干笑著回答:「家里窮吃不起飯都快餓死了沒辦法,何況照顧太子殿下是我等的福分。」
阿碧嘆口氣:「是不是福分還不一定?咱們的東宮的人啊,就是過一天是一天,說不定哪一天就……」
見她對著自己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,朝顏裝作吃驚問:「姐姐為何這麼說,太子殿下不是很厲害嗎?將來他可是要當皇帝的人。」
阿碧又嘆:「我倒是希望能有那麼一天。知道為何我們總是見不到太子殿下嗎?」
阿碧看了一眼四周,確定沒人才繼續神神秘秘道:「太子殿下,在外面受苦呢。」
朝顏這下是真吃驚了:「受什麼苦?」
阿碧倒也不是完全口無遮攔的,她搖搖頭:「我可不能說,要不然我說了小命也要完。不過太子殿下對整個東宮的人倒是極好的,咱們就快樂一天是一天。趕緊干活去吧,算算日子,太子殿下應該要回來了。」
朝顏問:「太子殿下回來的日子是固定的嗎?」
阿碧點頭:「太子殿下是每七日回東宮一次,不過大多數都是帶著一身傷回來。」
朝顏想到此前在流螢閣的時候,師父也是每七日就會出去一次,她還以為他是作為殺手出去執行任務去了,如今看來,他是很早以前就恢復了他的太子身份麼?
朝顏終于再次見到了師父,卻真的如阿碧所說,他是帶了一身傷回來。
而且太醫過來給他治傷的時候,支開了所有伺候的人,后面太醫走了內殿除了幾個掌事公公,也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。
她卻擔心得在床上輾轉反側,徹夜難眠。
最后她還是忍不住起床悄悄潛入了內殿,她打暈了門口的守衛,發現諾大的內殿并沒有一個照顧他的人,只有他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。
朝顏走過去,躺在床上的他也瞬間睜開眼,瞧見是她臉上的繃緊的神情馬上放松下去,對著她嘆道:「你來做什麼?」
她蹲在他邊上,握著他的手:「我當然是來看師父的。師父,你為何總是滿身是傷,是誰傷了你?」
他虛弱地笑了笑:「師父如今是太子,父皇對我自然要求高些,我不過是練武時因為功夫不濟不敵于對手,所以才受得傷。」
朝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:「師父真是一點都不會說謊。你是太子,誰敢讓你受傷?除非……」
她頓了頓,然后還是開口道:「除非是皇帝。師父,你的這一身傷,是不是皇帝造成的?」
他臉色微變:「朝顏,不可胡說。父皇是堂堂天子,豈能是你非議的?」
朝顏看了一眼他干澀的嘴唇,都已經起皮了,堂堂太子,受了重傷都脫水成這樣竟沒有人給他倒一杯水喝?
他這個太子,當得該有多艱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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